救你妈的命!混混三人组在心里咆哮。
他们也显然没想到这一出,看见迟芒喊话的方向他们才注意到出口立着个敌友不明的男人。
一定是敌人吧!
没听见那个女神经病喊的什么嘛!
叔叔!
迟芒下半张脸再次隐入校服领子里,隔着一层黑暗,面容模糊。
面前的混混三人组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,鼻子下面挂着深色的液体,看着颇为狼狈。
巷口的那人动都没动,漠然道:“你的保安叔叔来了。”
嗓音略低,音色偏冷,搁在没有光线的夜里,这道声音将他的身影描出一个蒙着薄薄一层冰的轮廓。
迟芒眨眨眼。
这人声音听起来意外的年轻呢。
听清他的话后,混混三人组脸色大变,扭头一看,保安大叔正拎着两个手电筒往这边跑。
“你们都在干什么?”
“大晚上的都不回家在这儿干啥?”
三人组大惊失色,想跑,但前有揍人揍得好不痛快的神经女,后有两位魁梧的保安大叔,怎么都跑不掉。
巷子口的人影在单手擒住其中一个想趁乱逃跑的混混后,整个人就被保安大叔的手电筒光线来了个半身扫描。
混混三人组一抬头同他打了个正正的照面,原本还在挣扎的手脚瞬间老实了下来,甚至大有往保安大叔身后躲的趋势。
“我靠啊!”
“王八蛋!”
“你妈的别挤我!”
迟芒一边假装受害人,一边朝那人看去。
她看的时机不对,错过就着保安大叔手电筒光线看人的最好时机。
保安大叔移开手电筒后,巷子里的光线就暗了下来。
周身带冰的男生整个人又安静地沉入阴影里,有点像是浸入海水的冰层底部。
“赶紧走!”
“别耽误时间!”
其中一位保安大叔驱赶着混混三人组往学校后门走,另一位催了催迟芒让她赶紧回去,小姑娘一个人出门太不安全。
迟芒乖巧地应了声,跟着他们一块儿往学校后门走。
快到后门时,保安大叔手电筒又往后扫了一下:“哎,那位同学,你也过来登记一下!”
迟芒偏过头,看见那人抬手挡了一下,从袖子底下露出一截漂亮的手腕。
他右肩肩头有一颗金属纽扣,手电筒的光从那上面折射出一道细微的光,恰好映入迟芒的眸底,留下一颗浅浅的光点。
迟芒眨了眨眼,脚步一顿。
男生似乎不喜欢被手电筒对着,半捂着眼睛,露出下半张脸,冷冰冰的唇线,薄薄的嘴唇轻轻启合。
“我不是学生。”他冷淡地说。
保安大叔愣了愣:“哦,哦,不是学生啊,那你走吧。”
手电筒移开,男生感觉不到光线后这才放下手。
迟芒看清了他的脸。
男生的脸很年轻,脸骨生得极漂亮,棱角分明的,额前碎发有些凌乱,稍稍掩住长眉下那双深深的黑眸,薄唇始终抿着,透露出几分冷漠的气息。
混混三人组似乎有话想说,却在抬眼看见他的目光时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,躲到一边继续瑟瑟发抖。
迟芒拉着遮住半张脸的衣领,若有所思。
男生垂眸,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,抬脚慢吞吞往巷子另一头走,看起来仿佛压根没经历过刚才的事儿,走得潇洒,走得事不关己。
-
回到宿舍已经八点多了,宿舍没人,大概都回家了。
迟芒洗漱完,爬上床,给宁可戴发消息。
【迟芒:戴戴,你回家了?】
宁可戴那头可能有点事,隔了几分钟才回复。
【宁可戴:回了,刚和我哥吵了一架,之前让他开车送我去你那,他死活不同意,我就把他轮胎气放了。】
【迟芒:……】
虽然有点不道德,但是她真的很想哈哈哈。
【宁可戴:你现在在宿舍?那几个人在不在?要是她们还欺负你,我明天回学校揍死她们!】
【迟芒:没有啦,不用担心,她们都回家了,宿舍就我一个,我还带了宵夜,本来打算给你尝尝的。】
【宁可戴:靠,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饿了。】
迟芒笑了笑,又说了几句,之后给迟妈打了个电话,挂断后就滚进被窝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。
隔天一早,她利落地收拾了宿舍的东西,约好的车等在楼下,她来回几趟,把大件的东西都送到车上,留下一小部分慢慢拿。
司机大叔热心,看她又瘦又娇,生怕那些东西折断她手臂,主动提出帮她把东西送到楼上。
把家里收拾完已经临近中午了,迟芒洗了把脸,换了身干净衣服,下楼去吃午饭,吃完后又顺路回宿舍拿一些零碎的东西。
隔壁宿舍的夏兰洲出来碰巧看见她,诧异问她这是在干什么,她乖巧一笑,说搬出宿舍了,回来拿东西。
夏兰洲更诧异了:“你搬出去了?你搬出去干什么?不喜欢的话你就申请换宿舍,不至于直接搬出去吧?”
迟芒笑了笑,看起来温和,说出的话却有些不近人情:“就算换宿舍,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。”
夏兰洲心想也是,顺手从宿舍拿了个小箱子出来:“拿箱子装东西吧,那些零零碎碎的不好带,要不我和你一块儿吧?”
“不用不用,”迟芒摆摆手,唇角抿出一个小梨涡,“我都搬完了,还剩一点,要不这个箱子暂时借我用一下,我等会回来还你。”
夏兰洲直接把箱子塞她怀里,雷厉风行地帮她把东西收拾完,临出门,她才有些迟疑地问:“那件事,真的是你……不不不,没,我的意思是,你不可能做那种事!”
迟芒看她一眼,软软地笑了下:“身正不怕影子斜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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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兰洲盯着她背影,懊恼地揪了揪屑.褖褢懈蠂蠀褢34.c贸屑涓贩ⅰ
让你嘴贱,净问些乱七八糟的!
迟芒抱着箱子回到租的房,箱子不大,差不多电饭煲的包装箱那种型号,里面装了两本丢下的书,还有一只玩偶,零零散散的洗漱用品等。
不太重,但抱久了胳膊酸。
迟芒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口袋,钥匙不在右边。
她皱了皱秀气的眉,弯腰把箱子放下。
钥匙和手机恰好从口袋滑出来,指甲刀重重砸到她手指上,她手里一滑,微沉的箱子就直接坠到地上,唰一下压到她手指,关节正好戳到钥匙上的五角星挂坠尖端,钥匙圈丁零当啷地滑出去。
意外来的猝不及防,迟芒还没反应过来,眼圈已经生了自我意识般缓缓红了起来。
迟芒缩起手,拈了拈关节,一刹那钻心的疼,松开却不怎么疼了。
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,被东西砸到时不觉得疼,之后稍微碰一下都疼得要命。
迟芒蜷起纤细的手指头,凑到唇边吹了吹,眼圈红红的,泫然欲泣的模样。
她也不想这样,但是实在无奈,她天生一双爱哭的眼睛,情绪还没怎么酝酿,眼泪就自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,她自个儿都控制不住。
她吸吸鼻子,用嘴唇蹭了下被砸到的手指,低头看着滑到防盗门边的钥匙。
一串的,带着指甲刀,钥匙圈上挂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铁质五角星,是自带的。
五角星旁边还有个手指大小的毛绒冰淇淋挂坠,掉到地上,毛绒的边沾了灰。
开门的那把钥匙惨兮兮地卡在栅栏缝里,看起来倒像是故意卡着不愿意出来。
流年不利,刚搬出来就碰见一连串的糟心事,迟芒心情有些郁闷,深吸一口气,抬脚就踹了下防盗门。
她本意是想默默撒个气,这些天她受的气憋心里太久了,在宿舍和学校又不能说,还得端着笑脸安慰关系好的同学。
但是现在她已经搬了出来,周围又没人,她爱怎样就怎样,随便踹一脚她家的门怎么了?又不会踹断……
“咔嚓”
迟芒一愣。
被踹的防盗门栅栏突如其来地断了一根,深陷进去的那根栅栏孤零零地向内弯曲着,仿佛是在真情实感地控诉踹它的人有多冷酷。
真断了啊!!!
迟芒低头,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脚。
她什么时候得了这一身力大如牛的本事?!
魂飞九天不过几秒,迟芒恍然想起来房东临走前和她说过,这个防盗门栅栏出了点问题。
她那会儿也看过,门上的一根栅栏裂了条口子,别说踹一脚,就是力气稍微大点儿的也能掰开它。
迟芒惊到嗓子眼的心脏顿时安安全全地落回原地。
她揉着手指头,嘀嘀咕咕,无意间一偏头,蓦然发现电梯口不知何时多了个瘦高的身影,面色一滞。
那是个高个儿的男生,穿着烟蓝色的外套,周身萦绕着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薄冰,冰层边缘磨成锋利的刃,隐约闪着不近人情的寒芒。
男生容貌清俊,眉目冷淡,浅棕色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迟芒那边。
准确地说,是在盯着那根断裂的栅栏。
是昨天晚上碰见的那个年轻的“叔叔”。
迟芒:“……”
她是真的流年不利。
昨晚痛揍流氓的不良画面被他亲眼看见,今天怒踹防盗门的场景也被他精确捕捉。
迟芒心情复杂地缩了缩脚。
虽说她平时也没有刻意遮掩自个儿略显暴力的萝莉形象,但这么明明白白地一连两次都被同一个人撞见她使用暴力,还是挺令人不好意思的。
迟芒往门口挪了挪,试图挡住“事故现场”,试图拯救她岌岌可危的萝莉形象。
可怜的栅栏在她身后凄凉地弯曲着,弯曲着,尸骨未寒,令人唏嘘不已。
迟芒悄悄把手背到身后,勾了勾手指头,欲盖弥彰道:“哈哈,又见面了,叔叔。”
“……”
男生手里拎着个黑色鼠标,抬眸看着她,眸底覆着淡淡的冷意。
迟芒吸了口冷气,赶紧解释:“不不不,我是说小哥哥,小哥哥!”
男生眉目之间的冷凝愈发深重。
他不再看她,转身,拿着钥匙拧开了302的门。
快要带上门时,他似乎想起了什么,将门拉开一条缝,朝迟芒那边儿轻轻扫了一眼,凉凉道:
“晚上听见敲门声,不要随便开门。”
说完便毫无人性地合上了门,走廊里再次恢复先前的沉寂。
迟芒:“……”
怎么感觉刚刚听了个一句话的鬼故事呢?